昔日,纪登奎身为地方干部,深得毛泽东的青睐,因其坦诚直率,不虚言妄语,且工作能力出众。尤为难得的是,在与最高领袖的交流中,他毫无畏惧,谈吐自然,令领袖感到格外舒心。如此官员,领袖难得一见。
彼时,领袖的期望乃以地方官员之标准衡量。同时,正值新中国初创之际,领袖信心满满,坚信在他麾下,无论何种人才皆能展露头角,且他亦迫切寻求合适之官员,以构成建设新中国的中坚力量。
然而,步入中央高层,即便是他名列接班人行列之际,评判标准亦有所不同。领导层认为,纪登奎为人踏实,能力出众,不事张扬,堪称贤能之臣。然而,他的忠诚度似乎有所欠缺,尤其是与江青、张春桥相较而言。忠诚度不足的体现之一,便是缺乏足够的勇气。借用时下流行的话语,即“战狼”精神略显不足。
在文革的后期阶段,领袖的自信心相较十几年前有所减弱,他迫切需求那些忠诚度高、敢于在领袖的指令或暗示下勇往直前的将领。虽然恪守规矩不失为一种美德,但战场上尤其需要那股“战狼”般的斗志。遗憾的是,纪登奎在这方面似乎还未能达到火候。
自毛泽东主席离世之际,华国锋同志接棒成为国家的杰出领导者,而纪登奎同志则在其领导下,共同度过了一段短暂的“黄金岁月”。
华国锋与纪登奎均为山西同乡,且革命生涯的经历颇为相似,但在抗战年间,他们的工作轨迹似乎并未有太多交汇。华国锋加入国务院的时间比纪登奎晚了一年,而晋升至政治局则比纪登奎晚了四年。华国锋调至中央后,一度接过纪登奎的接力棒,负责分管农业工作。
1976年1月,周恩来总理不幸离世,华国锋、纪登奎、陈锡联三位副总理随即联名向毛泽东主席请示,希望确立一位负责人来主持国务院的日常工作,而他们三人将负责具体事务的执行。
毛泽东指出:“由华国锋率先垂范,邓小平负责处理外交事务。”进入二月,中共中央发布了当年的首份文件,任命华国锋为国务院代总理,并负责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。随后,纪登奎被正式确定为国务院的常务副总理。
纪登奎的好日子不持久。
1978年的中央工作会议与十一届三中全会标志着历史的转折。在此次会议中,汪东兴、纪登奎、陈锡联、吴德以及苏振华等领导同志均遭受了严肃的批评。经过三中全会的批判,纪登奎同志的工作安排亦将作出相应调整。
在处理工作交接事宜时,胡耀邦向他征询了关于接替其分管工作的合适人选。纪登奎首先提议赵紫阳,鉴于赵紫阳表示在四川的工作难以脱身,他又推荐了王任重,而中央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。直至1980年2月,中共十一届五中全会召开,胡耀邦正式宣布辞去所有职务。
1982年,他被中央委派至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,从事农村政策的研究工作。他所被赋予的职位,名为“部级研究员”,在我国,这堪称是“技术职称”中的巅峰之选。
纪登奎倒是十分坦然,他还开玩笑说,组织上和他谈话时说,庐山会议后,张闻天同志安排到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,职务也是“研究员”。他说:“想不到下台以后,我和党中央的总书记成了一样的待遇,也算是很荣幸呢。”
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坐落于西黄城根南街九号院。与之相邻的,是我们的中央文献研究室,位于西黄城根北街。这个院子在中国现代史上颇具分量,众所周知,我国的改革大幕正是从农村改革拉开,而此处正是这场农村改革的前沿指挥中心。总指挥一职由杜润生先生担任。
在那个八十年代,我同样怀揣着梦想,渴望跻身这个院落,却终究未能如愿。那时的我,受姚力文组长领导,他是刘少奇的得力秘书,当时担任《人民日报》农村部的负责人,与九号院的几位领导交情匪浅。然而,他却坚决反对我脱离中央文献研究室中负责刘少奇研究的团队。
在九号院中,我结识了一位好友赵树凯。由于工作的交集,他与纪登奎的关系尤为亲密,因而累积了诸多纪登奎的言论。赵树凯亦笔耕不辍,记录了大量关于纪登奎的资料,这些内容颇具价值。
在我看来,卸任后的纪登奎积累了诸多深思熟虑,亦能道出诸多鲜为人知的史实。毕竟,他在中央高层任职长达十年之久,与毛泽东保持着密切的联系,且曾分管党政军及经济等多个领域的工作。
在与纪登奎的闲聊中,赵树凯提及了华国锋。事实上,华国锋卸任之后,同样选择了九号院作为居所。纪登奎在言谈中鲜少对华国锋作出正面评价,却从中透露出,他认可华国锋果断采取行动逮捕“四人帮”所展现出的魄力和勇气,令人对其刮目相看。然而,随后的一系列事件处理得并不理想,总体而言,他的领导能力有待提高,尤其在关键时刻,他显得缺乏应有的担当。
在纪登奎眼中,华国锋的迅速退位可谓是理所当然之事。
赵树凯曾经对纪登奎说:“华国锋在位时搞个人崇拜,宣传英明领袖,到处挂像,还有歌曲,这个太不像话,连我们这些学生都觉得不合适。”
纪登奎说:
“您有所不知,这并非华国锋同志一手促成,亦非他所愿推动。实乃叶剑英元帅主导其事,在会议上对华国锋同志进行了宣传部署。华国锋同志以及我本人均曾表示此举不妥。然而,叶帅强调,此举并非单纯为了华国锋同志个人,而是基于对党的事业全局的考量。鉴于此,我亦不便多言。当然,在随后关于华国锋同志辞职的政治局会议上,叶帅也进行了反思与自我批评。他表示,这是基于对毛泽东主席临终遗意的理解,出于辅助华国锋同志的考虑。
我认同这些观点。起初,华国锋也曾婉言拒绝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渐渐显得从容接受,甚至可能成为推波助澜的力量。
纪登奎卸任之后,与儿子纪坡民畅谈甚多,其中不乏诸多熠熠生辉的见解。
例如,他言及,任何一种政权,其根本的权力核心无不依赖于军队。这一观点,无论是古往今来,还是中外之间,均无例外。谈及此理,他不禁感慨万千。他接着说:
在“文化大革命”的狂潮中,国家陷入一片混乱,无论是党中央、国务院,还是各级党委、地方政府,乃至工会、共青团、妇联等组织,均遭受重创,实际上已无法发挥其应有的作用。然而,只要解放军依然坚守岗位,国家的政权便依然稳固。“文化大革命”这一时期,将这一道理展露无遗。老毛对此看得极为透彻,他似乎已洞察到了国家的本质所在。
——纪坡民回忆起,父亲在说这番话时,将平时常常挂在嘴边的“主席”二字,换成了带着几分不敬的“老毛”。这表明,毛泽东对纪登奎的观察并非无的放矢,纪登奎的确并未做到绝对的忠诚。正如俗语所说,“忠诚若非绝对,那便等同于不忠诚”。
谈及军队及副统帅的话题,我们不得不提到纪登奎。他遵照毛泽东的指派,肩负着特殊使命,被派往中央军委,并兼任北京军区政治委员,这样一来,与林彪的交往便不可避免。谈及对林彪的印象,纪登奎曾言及以下这段话:
无论中央讨论何种议题,似乎都鲜少听到林副统帅的见解。毛主席的观点层出不穷,针对各种问题都能听到他的指示。但遗憾的是,无论讨论工业、农业、财贸,还是政治议题如整党,似乎都未见林副统帅提出任何意见……。
无论是战备、训练、科研、军工,抑或是军队的政治工作,中央军委的讨论中都缺少了他的指导,听不到他的一丝声音。这更加让我感到不解,这位副统帅究竟在忙些什么?……
纪坡民犹记得,他的父亲曾不厌其烦地重复提及此语,分别是在七十年代与八十年代。那两次的言辞与语气,出奇地一致。
1971年夏日,周总理偕同黄永胜、张春桥与纪登奎一同前往北戴河,向林彪汇报工作。纪登奎在汇报中提及:“目前军队中冗员现象严重,例如一个司令官之下,设有七八名副司令官;一个政治委员之下,亦配备七八名副政治委员。从军、师、团、营直至最基层,均存在一正多副的配置情形……”
林彪询问道:“林总,您经验丰富,军队目前状况如何,若真有战事,我们还能有效作战吗?”林彪闻言,亦感困惑:“确实如此,那我们该如何是好?”言罢,对话就此中断,再无后续。
在纪登奎的记忆中,邓小平的风格与林彪迥异。1975年,邓小平着手整顿军队,针对存在的问题,仅以“肿、散、骄、奢、惰”五个字概而言之。解决之道,便是部队各级军政首长中,正职一人,副职一两名,其余人员则全部予以清理,组建顾问组,将他们安置其中。行事果断,雷厉风行,犹如刀刃割除脓疮,快刀斩乱麻,问题便得以迎刃而解。
不久,十一届三中全会落幕之际,纪登奎便急切地拜访了小平同志,表达了自己希望辞去在北京军区所担任的军职的意愿。起初,小平同志对此表示了挽留之意。然而,纪登奎态度坚定,最终小平同志亦表示了同意。随后,他对儿子提及了这段过往的经历。
1976年,所谓的“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”运动,其序幕实际上在1975年的夏秋之交就已拉开。起初,由刘冰对迟群、谢静宜提出控告的事件,以及毛主席对《水浒传》的评论,都成为了导火索;继之,又有主席指示毛远新在政治局会议上揭露社会上“翻文化大革命旧案”的现象。
邓小平正致力于全面整顿工作,首先着手于铁路,继而是钢铁行业,随后转向军队,紧接着是文艺和农业等领域,全面展开整顿工作。邓小平强调,所有整顿措施中,最为关键的是对党的整顿。他指派纪登奎负责试点工作,并着手起草整党相关文件。
邓小平似乎认为,整顿是国家的大事,而迟群、谢静宜、毛远新所提及的那些琐事,不过是些小孩子们的闲言碎语。然而,在这方面,他也有所误解。他并未意识到,此时的毛泽东已非战争年代的模样,甚至与他担任总书记时期也有所不同。他天真地以为,事情并无大碍,主席依旧对他深信不疑。
然而,时局渐趋紧张,毛泽东主席下令对邓小平同志进行“协助”,随后更指派了八位同志专门召开会议,对邓小平同志进行批评,此会议被称为“八人批邓”会,纪登奎同志亦名列其中。周恩来总理逝世之后,华国锋同志主持召开了“打招呼会议”,在全党范围内传达了批判邓小平同志的部署。事态愈发严峻,直至“四五事件”爆发,毛主席最终决定免去邓小平同志的职务。
经过深思熟虑,邓小平敏锐地察觉到:主席对他产生了不信任。随即,小平向主席提出了辞去总参谋长职务的请求。毛主席对此表示赞同,尽管如此,仍安排小平继续分管外交事务。小平同志正式辞去军职发生在1975年年底,这一时间点比他正式被撤销党政职务提前了三四个月。
纪登奎对儿子言道:“执掌军政大权与担任文职官员,其情形自是迥异。而在和平与战争的不同时期,掌握军权亦呈现出不同的面貌。”
吴忠
他分享了关于吴忠同志的一段往事:“文革”时期,吴忠同志担任北京卫戍区司令一职。这样的关键岗位自属要害,而毛泽东同志也对他深信不疑,曾高度评价道:“吴忠有忠”。
继而,中央对“文革”中的错误进行了纠偏,吴忠同志也受到了审查。毕竟在文革期间,他亦曾受到重用。当时通用的说法是“需要说清楚”。
自对越自卫反击战号角吹响,东线战事进展不顺,许世友焦虑万分,心脏病发作,遂返回请求增兵,并力邀吴忠接替指挥重任。彼时,吴忠正担任广州军区副司令,却因审查尚未“水落石出”,赋闲在家,正忙于喂鸡。
吴忠感慨道:“上战场无妨,只是我尚未将事情‘理顺’。”
许世友曾言:“何须纠缠于‘说清楚’与否,一旦炮声隆隆,便是黄金万两!待你凯旋而归,无论何等疑问,都将一笔勾销,那时‘说清楚’便是水到渠成!我敢打包票,若届时仍有‘说不清楚’之困扰,尽可来找我。”
许世友
吴忠毅然踏上前线,怀揣着视死如归的决心,驾驶着一辆坦克,勇猛地冲在最前列。正因如此,他对于战场的敌我形势了如指掌,决心坚定,反应敏捷,指挥得当。最终,在谅山之战中,他带领部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。
此理不谬,战时之际,若军中将领政治清白与忠诚受到质疑,可通过战功赫赫、屡建奇勋,以及誓死效命疆场的英勇行为,来昭示其忠诚不二。
在和平状态下,这样的前提自然不复存在。“战争乃政治之延续”,并且强调“一切行动须服从命令”,军人岂能仅为了证明自己的政治纯洁与忠诚而主动引发冲突?这一观点显而易见。
在和平岁月,彰显忠诚的最佳途径便是恪守领袖的指令。纪登奎此言,与他曾言及的“即便文革动荡,只要军队保持稳定,便无大碍”的观点紧密相连。领袖坚信,军队对他忠心耿耿,而事实亦证明了他的信念不虚。
谈及军队,纪登奎以其平日里难得的低沉声调,一字一顿地对着儿子阐述道:“和平时代,……军权,那等同于玩火自焚!”
纪登奎的崛起,恰逢时机,机遇与他的能力相得益彰。然而,他的陨落亦迅速,只不过并非如从高楼跌落般瞬间粉身碎骨。
同样关乎个人品质,兴衰往往系于一身。若他展现更多忠诚与勇猛,对对手更为严厉,或许能升至更高职位,甚至有望继任。然而,若真如此,他是否还能在九号院安享正部级研究员的宁静生活?或许,那时的他早已身败名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