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川一句话惹怒肥天鹅？项立刚也错了？错在断章取义

哪来的老登？都什么年代了，还成天想着启蒙别人？他配吗？

看到这句话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时候，你甚至会觉得诗人西川是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。一张照片，一句当下的困境之一，在于很多人不愿被启蒙，下面配上网络红人彼得堡的肥天鹅这番怒气冲冲的批注，一场网络风暴就这么起来了。他仿佛成了那个高高在上，想用手电筒照亮所有人的电灯泡投胎。

老实说，这股火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。单看这张图和这句话，似乎西川就是那个傲慢的知识分子，对着大众指手画脚。这种被当成无知的感觉，当然会刺伤人，谁听了心里会舒服呢？所以很多人第一反应就跟肥天鹅一样，觉得被冒犯了，紧接着就是项立刚那种更激烈的反应。

但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，事实往往藏在你看不到的角落。这场风波的源头，其实是在第十一届单向街书店文学节。当时西川正和哲学家陈嘉映、文化人许知远坐在一起，围绕就要在问题中生活这个主题聊天。那是一个文化沙龙，一个强调思考与交流的场合。

在那个氛围里，作为一位深受八十年代思想解放影响的诗人，西川是从一个被启蒙者的角度发出的感慨。他想说的是，一个人只有先觉得自己有所不知，觉得自己的理性还不够，才有可能被新的思想点亮。而现在的问题是，太多人觉得自己什么都懂，根本没有那个被点亮的需求了。他压根没提要去启蒙谁，他只是在怀念一个时代，那个大家都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时代。

这种认识到自己的无知，其实是个老话题了。古希腊的苏格拉底就整天念叨：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自己的无知。这不是说他真是个白痴，而是他明白人类的认知是有局限的，得时刻保持谦逊和探索的欲望。可惜，这种自我反思的精神，在如今的网络骂战里显得那么不合时宜。

比如，项立刚直接把中国的思想启蒙运动，贬低为搬点外国的东西，来PUA中国人。他认为，要是按照那些启蒙思想家的想法走，中国早就完了。这话听起来很有煽动性，可稍微想一下就站不住脚。德先生和赛先生难道不是搬来的吗？难道没有让中国强大起来吗？我们所信仰的马克思主义，不也是来自西方吗？这些难道都是PUA？

没有新文化运动，没有上世纪的思想解放，现代化的大门可能至今都还紧锁着。

这其实揭示了一个更深层的现象。就像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，正是因为承认了自身的落后和无知，才开启了大航海时代和科学革命。当时的西方地图上，未知的地方都留着大片的空白，那些空白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人们去探索。他们知道自己不知道，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飞速发展。而在那之前，他们也曾以为世界的中心就是自己，地图上画满的都是想象出来的怪物。

所以，当肥天鹅们因为一张断章取义的截图而暴怒时，他们恰好就印证了西川那个有些悲观的判断。这种不去深入了解，不进行理性讨论，凭着第一感觉就开火的习惯，正是那种不愿被启蒙的典型表现。他们不是坏，只是拒绝承认，在某个领域，自己可能真的是一片需要被照亮的空白。

说到底，西川那句话如果换成很多人不愿意学习，可能不仅不会挨骂，还会获得无数点赞。可惜，他用了启蒙这个词，这个词在今天，似乎已经成了原罪。它自带一种高下的判别，一种智识上的冒犯。

或许，最讽刺的事情就是，一场关于承认无知的讨论，最终却以一种最不想承认自己无知的方式，被彻底搅乱了。